尧一罐胡焦

【卫国平x你】我们的路——卫国平视角

全文3700+｜平淡生活向｜微ooc预警

1985年

刚进入警队没多久的我，第一次遇到了战友牺牲。

建国大哥是个很优秀的刑警，对我们这些新来的小警察也颇为照顾。我听说他从前是沪海人，所以他总叫他的闺女囡囡。

我见过囡囡一次，在建国大哥抽屉里的照片上。小姑娘长的很标志，水灵灵的大眼睛，抱着一个玩具小熊，像一个洋娃娃。

再见到她，就是在建国大哥的葬礼上了。囡囡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，一把寻常尺寸的黑色雨伞却好像完全遮蔽了她单薄的身影。

真是个狠心的姑娘啊。

她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掉，只呆愣愣的站在那里。仪式结束后，大家都走了，我排在最后，也准备离开。

可我还没走出几步，就听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那样悲恸，那样可怜。

原来她不是狠心，只是不想被别人看穿她的脆弱。

这倔强的性子，倒是和晓霞有几分相似。晓霞——倘若有一天我因为信仰，也躺在了这里，晓霞该怎么办呢？

雨下的很大，却无法掩盖她撕心裂肺的哭声。我好想安慰安慰她，可是失去父亲的痛又怎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的呢？

情绪使然，我扔掉伞紧紧抱住了她。

囡囡真瘦啊，被我抱在怀里轻飘飘的，好像会飞走一样。我只得摩挲着她的发丝，轻声安慰道“别怕...别怕”

我们都会是你的家人，是你的后盾。建国大哥虽然不在了，但我们会永远保护你。

囡囡也抱住了我，她问我“你能带我走吗？”

我几乎是头脑发热的，答应了她。

从前我、晓霞、师父、山河，还有浩瀚，我们是五口之家，现在是六口了。晓霞很喜欢囡囡，她说那些少女心事，终于有人可以倾诉一二。陈浩瀚也喜欢囡囡，还不知道她叫什么的时候，这小兔崽子天天跟在她身后叫漂亮姐姐。

囡囡很是沉默寡言，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台边看书。于是我攒了很久的工资，给她买了一个收音机。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让她听英语磁带的，可是她却喜欢上了张学友。也好，她开心就好。

孤僻落寞的姑娘脸上渐渐有了笑容，她不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。她会拉着晓霞一起去逛音像店，然后因为买到了盗版磁带而忿忿不平。她会偷偷藏起陈浩瀚的棒棒糖，把他气的跟师父告状。

她也会夺过山河夹在指间的香烟，然后扔在地上一脚踩灭。我望望她，又望望山河，幸灾乐祸的笑了。

后来...后来山河走了，因为我。

那个家里再也没有欢声笑语了，陈浩瀚哭着说是我害死了山河。他把我推向门外，锁住了大门。囡囡急着把他拨开，开门让我进来。

陈浩瀚却说她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人，说陈家收留她，她却要帮着杀人帮凶。他说，你要是出去了，就再也不是我的姐姐。

师父把陈浩瀚揍了一顿，他哇哇哭着，却仍挡在门前不肯离开。也许，也许师父比我更适合照顾好囡囡。

“卫国平，我要跟你走。”

她还是打开了门，一手抱着书包，一手拉拽住了我的衣袖。我深深望着她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“你可以留下来，师父...”

“可我想跟你走。”

她没给我说下去的机会，背上书包，拉好校服拉链，挽上了我的胳膊。她挽过我很多次，却从来没有哪一次，像那天那么用力。

我们一起回了家，和晓霞一起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电机厂，那个我长大的地方。我很舍不得，可我无法面对师父和陈浩瀚，我无法告诉自己，山河已经不在了。

无数个深夜，每每当我有一丝困意，我便会沉入梦境。梦里是山河被雨衣男一次次割喉，一次次死在我的面前。

我也尝试着酗酒，可是酒精只会让我更久的轮回在梦里。我好想再见见山河，却又恐惧再见到他。

是囡囡，囡囡半跪在我身边，将我的头揽在她的瘦弱的肩上。

一如当年我安慰她那样，她轻抚着我的头发，温声安慰道“别怕...卫国平...”

她还说，山河不是我的梦魇，雨衣男才是。她要我振作，要我亲手抓住雨衣男，替山河报仇。

她才十八岁啊，怎么懂得比我还多。

从那之后，我重新振作起来。雨衣男成了我的执念，我一定要抓住他。可我依旧无法入睡，哪怕喝了囡囡递来的热牛奶，也会睁着眼睛看一整夜的天花板。

雨衣男又犯了案，我开始担心晓霞和囡囡的安全。晓霞天黑之前就能回家，而囡囡的晚自习却要上到九点。在征求了晓霞的同意后，只要我有空，我就会去接囡囡放学。

囡囡真是一个争气的姑娘，她的老师告诉我，她很有希望能考去北京，考上最好的大学。多稀罕呐，我们家居然出了一个大学生，还是名牌大学。

可在囡囡考上大学之前，先出事的是晓霞。晓霞被王德发害的半身瘫痪，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
晓霞说她恨我，她恨明明是我与王德发之间的恩怨，却害的她失去行动能力。她把我赶了出去，说她一刻也不想再见到我。

我搬走了，临行前我叮嘱囡囡好好照顾晓霞，别让她做什么傻事。

可晓霞没有，她没做傻事，却把囡囡也轰了出来。

我那天拎着苹果，想去看看晓霞的。还没走上楼就听见她们在争吵。

晓霞说囡囡假惺惺，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去接她了，她就不会被王德发伤害。她把囡囡盖在她腿上的校服扯烂，连同着她还没有拉上拉链的书包一起丢了出来。

我知道囡囡怕难堪，便躲在拐角没有出来，只偷偷的看着她。

那小小的姑娘，收拾好了散落的书本，又将被扯出了一个破洞的校服挽在臂弯。她在门口站了很久，呆呆的望着那扇紧闭的门。她伸出手想敲门，却始终没有落下。只道了一声“对不起。”

第二次，这是她第二次因为我被赶出家门。

“跟我走吧。”

我如是说着，走到门口拉走了还在愣神的她。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，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掀开她的伤疤，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，她在这世上早已孤身一人。

我能遇上一个好师傅已经很难得了，可我又遇见了第二个。顾局知道我的情况，为我和囡囡特批了一间双人宿舍。这一次，她不再会无家可归了。

但我不知道，这乖巧懂事的姑娘竟然会这么叛逆。她瞒着所有人，偷偷报了宁江的大学，放弃了去北京的机会。

我知道这个消息冲回家的时候，她正在收拾书包，准备把那些不要的书本当废纸卖了。我快被她气疯了，一把就打掉了她的书包。

“xxx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？！你清醒一点！”

 

她一边听着我的吵吵嚷嚷，一边弯腰重新收拾好了书本。再抬头时，她微笑着看我“卫国平，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叫你国平哥吗？”

木已成舟，她到底是只能留在宁江了。

而我...那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，困扰我的不仅仅是山河的牺牲，还有她的那个问题。

为什么呢？为什么她对山河一口一个山河哥，却从来不叫我哥哥呢？我想不明白。或者说，囡囡也在怪我。在她心里山河才是亲人，而我不是。

可为什么呢？明明我对她也很好，明明我也掏心掏肺。

我...我...？

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，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大声叫嚣着。我开始思索过往种种，企图从那些平淡而美好的日子里找出一些证据。

囡囡军训之后回了一趟家，她带着斩好的半只烤鸭一起回来的。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，她非要下一次厨。

我望着她忙碌的身影，有些出神。女孩的脸庞早已褪去幼年时的稚嫩，姣好的面容即使被烈日晒得有些发黑，也难掩那青春洋溢的美好。

渐渐的，我发现她的模样，和建国大哥抽屉里那张照片上的模样，无法重合了。

囡囡长大了，不再是一个小姑娘。

我在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中，意识到她对我变质了的情感。那些不经意的肢体接触，从前只会让她抱着我撒撒娇，现在却变成了颊边浮现的两抹红晕。

而在她的种种暗示下，我突然发现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的情绪也产生了变化。

怎么办啊，她可以懵懂无知，但我不能头发发热。我长她十岁有余，她又是建国大哥的女儿。我该对她的未来负责，我怎么能让这么好的姑娘折在我的手上呢？

在一切还没被挑破之前，我开始刻意的疏远她，我试图用逃避的方式让她放弃这段感情。可是二哥太了解我们了，他第一个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不对劲。

“国平啊，你小子...”

“二哥，不可能的。”

我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的话，没让那段感情被摆到台面上来。如果当年不是我说要收留囡囡，凭借着二哥和建国大哥的生死之交，收养囡囡的该是二哥。

此刻我看着二哥，好像能想象到建国大哥如果还活着，知道了囡囡对我有意思，把我揍了一顿的样子。

“国平，其实你知道的，有时候啊...世俗怎么想并不重要。”

二哥难得正经，语重心长的拍着我的肩。我是知道的，可是...

那之后的第二年，暑假的时候，小姑娘壮着胆子捅破了那层窗户纸。她抱着我不撒手，大声的告着白。诸如“我喜欢你”“我想一直在你身边”之类的话，她重复了很多遍。

她并不是一个善于调情的人，只将自己最真诚的心捧到我面前来。

可我不能接受，我推开她，告诉她“这世间还有更广袤的天地，你总要见上一见。”我知道，这花花世界，她总会遇见更好的人。

在她离开之后，我望着只我一人的屋子，才发现原来这些年，我早就习惯了有她。这屋子里处处都有她的痕迹，她买的花还插在花瓶里，她听的磁带也放在收音机里。

她，就是我工作之余，生活的全部。

她已经放弃了一次见识这个世界的机会，如果我能解开她的心结，也算是一种补偿。

日子开始归于平淡，甚至只剩忙碌。我依旧睡不着觉，也再没人给我递上一杯热牛奶。睡眠的长期缺失，让我的心悸越来越严重。

我常常在想，不过几年时间，我好像失去了一切。山河不在了，晓霞不理我了，连囡囡也被我赶走了。

囡囡...被我赶走了。我曾说，要永远做她的家人的。我竟然，赶走了她。

她回来了，她在我内疚万分的时候回来了。带着一身酒气，像个流氓一样，一脚踹开了我房间的门。

“卫国平，你也喜欢我，对不对？”

没等我回应什么，她直接倒了下去。嘴巴里还小声嗫嚅着“你就是喜欢我的。”

我把她抱回了房间，她仍紧紧的握着我的手。她那么害怕失去我，我又何尝不是呢？

建国大哥啊，原谅我这一次的自私吧。

所以在她醒后，我告诉她“对。”

我也喜欢你，我的囡囡。

——

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卫国平😂我想着这算是我心里的卫国平叭。真挚而朴实的情感，但责任重于情感。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，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，卫国平怎么舍得啊☺️